没有梦想何必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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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君への想い}


2009年。



01


“我知道你想把我放在眼前,不想让我去搞什么心理研究。我可以回学校里来,做个闲职也没什么不好。”

大野从校长办公桌上的那一叠简历里抽出一份放在最上面,照片一栏里贴着相叶雅纪一周前出院时路过照相馆顺路去拍的证件照片。

“你就是为了他?”

办公桌后的中年男人看着那张照片淡淡笑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站在对面的大野。

“不是,不是为了他。”

“之前让樱井辞掉那个小医生,不也是因为这个人吗?”

“是,但不是为了他。”

“但我只能给他一个参加入职考试的机会,并不能直接把他安排到学校里来。”

“没关系,这对他而言就够了。”

“这么相信这个人?”

“嘛,也不是相信这个人,我只是相信事实,”大野智低头看向那份填写简单的简历,“连续两年校级解剖知识竞赛冠军,第三年是为了给后辈机会被学校取消了比赛资格。在校成绩优秀,是当届优秀毕业生。毕业后直接签入大学附属医院心胸外科工作,业绩和评价都很高。”

“我知道,”桌子后的中年人又笑了笑,“樱井同我说过他,相叶雅纪,这个孩子多多少少和樱井家有些关系。我问你,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大野智愣了愣,但也习惯性地没多问,只是告知答案,“不是他。”

“樱井家大儿子的那些事,我想你一定比我清楚,你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也一定比我清楚。”

“嗯。”

“作为一个父亲,我对你不是没有过什么期待,但现在年纪大了反倒看开了。对你,也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想你能活得开心点。你姐姐的心理诊所,就让她自己顾去,不用你去帮她做什么诊。你自己不喜欢的事,就别去做了。”

“嗯。”

“阿智。”

“嗯。”

“我想把你放在眼前,是为了你。”

“……嗯。”


从医学院出来后,大野智挠了挠头,搭地铁去了相叶家里。

这天是相叶去康复科做复健的日子,相叶的家人都不在,他答应过二宫会替他照顾相叶一天。

其实相叶的日常生活已经无需人照顾,虽然因为腿部力量仍无法徒步行走太远,虽然因为吃不进东西还总是频繁呕吐而虚弱,但以一个心理师的直觉,大野能感受到,比起有人陪着,现在的相叶更想一个人独处。

至少独处时,他不必假装乐观和坚强,不必将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这些伪装于他而言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负担。

但是家与医院之间的距离无法忽视,相叶毕竟仍无法正常行走,往返路途总归需要人来照顾。

好在大野同相叶并不算相熟,他只需要坐在一边保证相叶在自己的视野中存在就好,而不必用担心来加重他心里的那份负担。

或许也因为如此,相叶渐渐习惯了在大野面前卸下伪装。

大野看着器械室里在双杠的支撑下一点一点练习走路的相叶,看着他面无表情大汗淋漓地在那不足十米的距离里艰难地来来回回。

医学院的入职面试在春天来临之前,新年已过,留给相叶的时间并不多,他必须在三个月的时间里恢复成一个至少可以正常步行的人。

“你要改变饮食计划了,相叶ちゃん。”

康复治疗结束后,大野将手里的毛巾和瓶装水递给重新坐回轮椅里的相叶。

“嗯?”或许是因为大野平时话并不多,相叶一时惊奇于他突然没头没尾的话,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大学医院那边的简历筛选通过了,”大野平静地解释给他听,“初试定在三月。”

相叶这回听明白了,“时间有点紧呢。”

“嗯,所以你要改变饮食计划了,要开始积极增肌才行。”

“我尽力。”

“不是要尽力喔相叶ちゃん,是一定要做到才行,考试也一定要通过才行。”

“嗯?”

“不是说想去医学院工作吗?”

“我说过吗?”相叶停住手里擦汗的动作疑惑地看向大野。

“说过喔。”


相叶其实没说过那样的话。

只是大野知道。

东京都内,相叶和樱井翔的相识之处。在遭遇到社会中不同恶意的伤害之前,大学校园,是唯一一个只留有他们之间美好回忆的地方。

出院前相叶无数次在病房中独坐时看着窗外某一个方向。

有一次趁着他去做复健不在病房,回来帮忙取东西的大野突然生出好奇心坐到了相叶平常坐的那个位置与那个高度,看向相叶平常看去的那个方向。

第一眼,他看到了医学院角落里那栋八层高的实验楼的楼尖。

原来在看那里啊,他想。

大学时期二宫不止一次提起过,期末考试来临之前,相叶总喜欢去实验楼的八楼天台上背书。后来和樱井翔在一起,就算不在备考期间,两个人也总约在那里见面。

大野智半卧在床上走着神。

他想或许相叶不是在看着那栋楼,而是在看着那栋楼的天台之上曾经还是少年的自己,或者,是在看着那些樱井翔还在他身边时的记忆。

大野就是在那时,突然明白了醒过来后的相叶明明对生活毫无兴趣,却还勇敢面对苦与痛的原因。

过去不可逆,未来不可期,原来是那些残存的美好记忆,变成了如今支撑他坚持下去的求生欲。



02


实习期将满,樱井翔迎来了出国之后第一次在圣诞节前后休假的机会。

虽然距离真正的圣诞节来临还有一天多的时间,但街上已经有了过节的氛围。

樱井租住的房子在距离医院接近三公里的地方,不远不近的距离让他总是选择步行来回,更多需要加班的日子都是在走廊里的担架床上凑合一晚。

大约因为自己变得没有爱好也没有期望,尽管平日工作忙碌,他却仍感觉自己有大把的时间无处安置,工作、读书、睡觉占满了他生活的全部。

突然而来的长假让他有些茫然,刚下了早班,慢慢地从医院往住处走的脚步不知不觉就放缓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手表,东京这会儿已经已经到了晚上,若是在从前,他这会儿应该正忙着准备送给相叶的生日惊喜,而这一年,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给他送去祝福。

似乎从认识相叶雅纪开始,平安夜就不再是平安夜,而被冠以另一个比平安夜更为重要的意义。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在这一天替他庆祝生日,那时候也从没想过如今真的有这么一天,他没资格陪在他身边。

合租同一栋楼的室友是个中国来的留学生,凑着圣诞节假期,约了许多中国朋友在一楼热热闹闹地包着饺子。

樱井打开门的时候被房间里突然涌出来的暖气与热闹的氛围包裹,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室友邀请他一起包饺子,他也没拒绝,上楼换了衣服洗了手,就下来加入到人群里忙碌开来。

有姑娘热心地教他怎么往薄薄的面皮里裹肉馅,教他从哪一头怎样将裹了馅料的饺子皮捏出半朵花的样子。

“我们老家人都说,包出这样坐着的饺子的形状的人是劳碌命,干活利索,包出这样躺着的饺子的人呢就是富贵命,生来不用做活的。”

樱井听着室友的话,看着手里的饺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曾经相叶为他包的饺子,开始时,一只一只总是趴着的,后来越来越熟练,就变成了精致好看的坐着的样子。

原来他生生改变了那个人生来富贵的命格,让他为了自己变成了干活利落的人啊。

他一粒一粒地包着饺子,室友特意将他亲手包好的那一部分单独下了锅,还专门帮他装在了单独的饭盒里。

他道了谢接过饭盒,辞别方才一起包饺子的人群,独自上了楼——他的室友已经习惯了他不爱与人一起吃饭的奇怪行为。

满满一盒的水饺很好吃,对于樱井而言却难以下咽。

这种沾满回忆的食物让他错觉以为吃下一口,就好像把记忆也吞进了肚子里。

他再次看了看时间,收拾了一下自己,修了修因为过久没有打理而显得乱糟糟的头发,刮掉一天一夜待在医院里攒出来的胡茬,挑了件稍微好看的衣服,出了门。

从住宅区到商业街也有两公里的距离,他再度看了看腕表,步行的速度快了起来。

他气喘吁吁地走进一家甜品店,买了一盒巧克力,再走出店门时,才缓了口气。

再看一眼腕表,时间还来得及。

五——

四——

三——

二——

一——

“生日快乐!”

他站在街角,剥开一颗巧克力糖果塞进嘴里,冷风灌进他的衣领,苦与甜一同融化在他的口中。

他抱着那只装满巧克力的盒子,恢复了一贯缓慢的步速,漫无目的地顺着街道行走。

周围繁华喧嚣着节日将至的热闹,却都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走在人群中央,仍是独自一人。

这寂寞让他觉得窒息,缺氧的感觉从心尖区沿着血管蔓延,让他渐渐四肢冰凉,脚步也越来越慢。

时间是不是凝固了?

他又为自己剥了一颗巧克力糖果,强迫自己记下这样粘腻的味道。

“翔くん?!”

在他窒息到快要走不稳的时候,身后的唤声将他拉出寂静的深海,周围喧闹的声音突然破壁而来。

他转过身,看到松本润在身后两米之外笑着朝他挥手。

“Merry Christmas,翔くん!”松本对着他用英文说了句祝福的话。

“Merry Christmas。”他听到自己说。

“おめでとう!”松本走近了两步,又同他说了句日语的祝福。

“おめでとう!”他虽然不明白,却还是下意识地,也跟着重复了一遍。



03


对于相叶雅纪来说,生活仍是按部就班的。

他遵从了大野智的建议,开始为自己制定高蛋白的增肌饮食套餐,有时候吃进去忍不住吐出来,就在吐出来之后再重新吃一顿。康复治疗之余他也开始努力做一些力量训练,总算肌肉量也如他的努力一样按部就班地逐渐增长。

其余时间则是一本一本地复习当年在校时学习的基础医学理论,毕业后他人在临床时虽然仍然很重视基础知识,但治病救人的关注点与教书育人的关注点是有着很大差别的,他必须扭转临床给他留下的书本上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的印象,让自己的思维能够从浩瀚知识中总结出真正容易让人入手掌握的重点。

他睡了太长时间,有时也会感觉自己的脑袋变得不太灵光,很多的东西似乎转个身就会被遗忘,很多的话到嘴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或许因为他脱离这个世界太久,也或许同他车祸留下的颅脑损伤有些关系,但以相叶雅纪的性格与脾气,他不想将这种困难归结到外因上去,对他而言,事情只分为两种,一种是自己可以做到的,一种是自己需要努力做到的。

反正不用上班的生活让他有大把的时间填充自己,而这样的填充也恰好能够暂时掩盖住他内心的空虚。

生活中唯一的期待逐渐变为与松本润的通话。

他有时很想立刻拿起电话拨过去,可是理智又让他计算好时差,计算好松本休息的时间,计算好与上一次通话是否攒够了稍长些的间隔。

最后反而更多次的通话都是松本润主动打回来的,这倒成为他生活中难得的惊喜。

通话内容无非是关于樱井翔。

他有时感觉自己有些分裂,面对他人的时候,他是一句也不会提及樱井翔这个名字的,可独处时又觉得满世界都是他。

松本润的电话在零点时刻分毫不差地打了过来。

“生日快乐!”他听到松本欢快的声音,背景里一片吵闹,似乎是在什么繁华的街区打给了自己。

他愣了一下,好像有一种幻觉,听到叠在松本的声音之下的另一个声音,也在说着“生日快乐”这样的句子。

但他很快摇摇头让自己尽快从那种幻觉中清醒过来。

“谢谢。”

“我专门算准了时差打过去的,没算错吧?”

“没算错,你是第一个对我说生日快乐的人。”

“啊,是不是让你失望了?‘第一个祝福的人居然是松本润那家伙’之类的。”

相叶被他的语气逗笑,“才没有。”

“那就再说一遍,生日快乐!”

“嗯。”

“生日快乐。”

“不用说这么多遍的。”

“你不应该在我说‘おめでとう’的时候回我一句‘ありがとう’吗?”

“はいはい、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生日快乐!”

“还来?”

“生日快乐!”

“谢谢!”

那头的松本润已经笑得说不出完整的话,相叶只好配合着对他道了好多句谢。

“不过今年第一个对你说‘生日快乐’的人不是我喔。”

相叶愣了一下,“什么?”

“今天翔くん也休假了喔!”松本没多解释,很快进入了正题。

松本仿佛明白相叶无法开口叫出“樱井翔”三个字的奇怪心理一样,总是会在他不经意的时候抢先主动提起樱井的事情。

“嗯。”而每当涉及到樱井的话题之后,相叶的话就变得更少了起来,他想多留出些注意力去听松本的述说。

“他走起路在速度很慢,大概在想些什么吧。”

“嗯。”

“而且每年的今天都会去买巧克力吃,我猜是不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我记得你们两个都很喜欢吃甜点。”

“嗯。”

“雅纪。”

“嗯?”

“你想不想听他亲口对你说一句祝福?”

“润?”松本突然高涨起来的情绪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想不想?”

“不行,润,别告诉他我在和你——”他的阻拦已经来不及,听筒里传来松本叫出樱井翔名字的声音。

“Merry Christmas,翔くん!”他听到松本的声音。

“Merry Christmas。”来自更远一点的地方,他听到他的声音。

“おめでとう!”松本又说了一句,相叶已经猜到他要怎样引诱着樱井翔说一句他想听的话。

“おめでとう!”来自更近了一些的地方,他听到他说。

他捂住嘴巴,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可耳朵却还贪婪地贴在听筒上,试图从言语之间的空白里,辨认出属于他的呼吸。

翔,这一刻我们离得这样近,仿佛穿过电话就能抵达你的身边。

还有,谢谢你的祝福,我听到了喔。

ありがとうな。



04


二宫在提前订好的零点时分的闹铃声中醒来。

他揉了揉有点胀痛的脑袋,翻过大野智的身体,将手机取到手里,关闭闹铃后,编辑了一条生日祝福的邮件发送出去。

他把手机塞到枕下,看了看躺在身边睁着眼睛看他的大野智。

“我去洗洗。”

“嗯。”

他强作镇定地起了身,一丝不挂地走进浴室里,才扶着墙偷偷舒了一口气。

原本只是坐在地毯上看着电视一起喝酒,边喝酒边聊了聊工作的事,聊了聊大野要去医学院应聘校医的事,聊了聊相叶康复进展的事,只是普普通通地一起吃饭喝酒聊天而已。

他打开水闸,冷水顺着花洒争先恐后地喷出,在狭小的浴室里落出细碎而密集的水声。

后来是谈及了什么呢?

“你把相叶ちゃん在你心里的位置放得太重了,”大野语气平和的声音冒入他的脑海,“你们已经不是过去什么秘密和心事都可以分享的少年了,朋友,是他需要的时候你在,他不需要的时候你也没有立场过度操心的那种关系。”

“相叶ちゃん他,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喔。”

“从他和樱井翔在一起的时候开始,友情和爱情必然要分成两支,你过度的责任感,也会给他带来负担的。”

好像是因为听到了这样的话,他气急败坏地起了身要对大野大打出手。

然后却被对方突然大力地按倒在地上。

那个总是软糯糯的人忽然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将他严丝合缝地压在身下,“和也,你什么时候,也该走自己的路了。”

他被那个气场全开的大野智镇住全部的心神,背光处那双精致好看的眼睛里藏着深色的眸子。

在这种时候,明明有那么多理由,可以说“我只是不想你太累”,或者说“我怕牵扯到医院管理层里太危险”,甚至说“你没必要为相叶做那么多”。

但是大野智一句都没有说,他只是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他,“你明知道我的心意,还想让我等多久呢?”

或许喝了酒,那一刻他的欲望从理智中决堤,但同时他也如此清醒地知道他接下来的哪一句话会将他与大野智的未来拉向一个怎样的结果。

他小心翼翼地思索,不想放他走,也不想把自己完全交托。

思来想去也没有得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沉默。

他没有回答大野的问题,却闭上了眼睛给对方选择的权利。

然后就是那个扑天盖地的吻,在不断深入中探索,掀开了他们之间另一种关系的序幕。

即使大野足够小心,二宫的敏感的皮肤上还是留下斑驳的痕迹,他冲了冲澡,把自己泡进放满水的浴缸里,想把脑海里那些刺激的情色画面驱逐,却反而适得其反地让他想要冲出去和床上那个人再来一发。

看来无论爱情还是性,都是食髓知味的东西。

他只泡了几分钟,就起身围了浴巾走出去。

大野倚在床头半卧着看他,他不服输地强迫自己不去躲避,可视线落在他的嘴唇上,就不由自主被那两片水润引得分泌出过量的口水。

大野很快看出了他咽口水的小动作,平静地问他,“还要吗?”

他背对着大野坐到床上,有点犹豫,“我刚洗了澡。”但是说完这句话后还是把屁股又往里挪了挪。

身后的人勾住他的手指,牵着他挪到更近的位置。

二宫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大野的表情。

那样子看上去没什么表情,可他又莫名从他脸上看出些宠溺的味道来。

“做完和我一起再洗一次就好。”大野说。

“但我还是要做完我要做的事。”在大野的唇贴上来时,二宫抬手将他拦在半途。

他要确定大野不会阻止他继续下去,就算这个人心里认为他早该放手。

他已经趟进了高层内的棋局,不获胜就走不出去。

他已经决定好好照顾相叶,不看着他就放不下心。

他已经对未来有了决定,没办法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前行的步履。

“我知道。”大野拨开他的手,重新吻了上来。



05


“请你喝杯咖啡?”互道祝福之后,松本不经意地抬手将电话放在耳边听了听,果然如他所料,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他于是主动邀请起看上去寂寞得快要从这个世界上褪色一样的樱井翔。

于是两人就近走进了一家咖啡厅。

“你要喝什么?”他问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樱井。

“榛果拿铁。”得到这样的答案。

松本吃了一惊,“你居然爱这种口味?我以为你这种性格,该喜欢美式啊或者浓缩之类的。”

“以前总是喝美式,现在才觉得太苦,不如喝甜一点的。”

松本咂咂嘴,转过身替他点单。

两人取到咖啡时,恰好离大门最远的紧邻窗边那处双人座位空出来,便捧着杯子一前一后坐到那边去。

樱井依然话不多,怀里抱着那盒巧克力,像抱着什么宝贝一样互得很是紧实。

松本实在闷得无聊,想调戏他一两句,隔窗看到医院里其他几位年纪相当的同事经过,开心地起身出门拉进来一群人。

这下樱井彻底被人群淹没。

但他也并没有走,只是安静地喝着咖啡,听他们谈论一些医院里遇到的事。

晚饭自然也约在一起,泌尿外科有位新来的实习医生家在当地,对附近美食很是熟悉,说要带领他们体验一下他们平常体验不到的高热量美食,于是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地从咖啡馆离开去往新的店铺。

樱井坐了一个下午都没怎么换姿势,起身的时候因为一边的腿麻差点没站稳,好在顾着同人聊天的松本仍然保持着分神盯梢樱井翔的习惯,即使扶了他一把帮他保持住了平衡。他道了谢谢,依然先护好了怀里那盒巧克力,不紧不慢地跟在了人群的尾巴上。

看样子是决定与他们一起吃饭了。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樱井偶尔好像很喜欢凑在人群里,只是不爱说话也不爱笑的他总有些格格不入,但这种安静又让大家没办法拒绝他的加入。

松本觉得自己对他已经足够了解,他甚至预感到今夜的樱井也会一如既往地安静吃着饭,认真看着大家吵吵嚷嚷地闹腾,不参与也不离开。

所以等到他察觉到不正常时,樱井翔已经喝多了酒,伏在桌子上挣扎。

坐在樱井隔壁的同事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他在说日语,我听不懂。”

松本结束了与朋友的谈话,起身走过去和那位同事换了位置,坐到樱井的身边,试图将他从桌面上掀起来,以避免坚硬的桌面硌坏了他的鼻梁。

“翔くん?”他叫了一声。

樱井抬头看了看他,表情看上去和清醒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他知道他醉了。

因为清醒着的樱井翔,不会这样突然皱着眉头对他说,“我心里闷死了。”

松本在意识到樱井醉酒后会变成话唠的那一刻,把樱井翔从座位上捞起来,带到了远离人群的吧台。

他叫了一杯水放在樱井面前,提醒他赶紧喝下去。

樱井听话地一口气干了水杯,放下杯子后突然转过身捉住松本的衣领,“松本くん,你知道相叶在哪儿吗?你知道相叶雅纪在哪儿吗?”

他开始转来转去地寻找着什么,还好早有远见的松本润把他的宝贝巧克力盒子一并带在了身边,见樱井要起来,赶紧一把塞到他怀里。

“在这里,你看是不是?”

樱井低头摸了摸那只盒子,松本只能看到他发顶扎着的那根突兀的白头发,却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

“这不是他,”他低着头说,“他不可能还在我身边的。”

“我们已经分手了。”他开始小声地絮叨着。

“我有时希望他能把我忘得干干净净的,以后就能活得轻松一点,可有时候想到他有一天完全忘了我,又觉得害怕。”

“我只是这么一天天地过来,越来越害怕。”

“我以前总觉得,真的,我以前真的这么想的,就算经历过多少艰难,就算全世界都无法接受我们在一起,但如果重新回到过去的那一天,我也一定会同他告白,告诉他我喜欢他,余生想与他共度。可是现在,现在我后悔了。如果再回到过去,如果再回去,我希望我们不曾相识就好了。”

“太痛了,我实在太痛了。”

“留给他的伤害也让我痛,他给我的伤害也让我痛。”

“只要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都要这样,都没办法见到他,我就喘不过气来。”

“只要一想到,没有他,我就、我就……”

松本扶住在他身侧滑落的身体,拉起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后颈上,将他架了起来。

他们跌跌撞撞地出了店,松本将樱井放在店门外的长椅上,为他点了一支烟,听他意识模糊中继续的诉说。

“我以为我活不下去了呢。”

“可是简简单单平平常常的,我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也有实在太累的时候会想,不如死去好了,不用被头痛被心痛折磨,就这么死去就好了。”

“可是总也死不掉。”

“只要一清醒过来,就再也舍不得离开这个还有他存在的世界了。”

“想看一眼他。”

“不过就是14个小时的航线,我竟然一次都不敢飞。”

“就算做梦都想看一眼他的样子,还是不敢。”

“也不知道是在怕什么,是怕看到他过得不好,还是怕看到他太幸福。”

天气太冷,眼泪出眶的一瞬间似乎就会被冻成水晶。

樱井翔那晚说了很多话,却一滴泪都没流。

他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这样,眼睛里,泪水连同神采都一同干涸了。

他说若说生命中还剩下什么意义,那意义就是相叶雅纪还活着,他们至少,还在同一个时代存在着。

“也许有一天,我终于鼓足了勇气能回去找他吧。”

“如果他没忘了我,或许我们还能有个以后。”

指缝里的烟烧到滤嘴烫及皮肉,夹烟的手指都没察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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